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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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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原身所創立的玄武門繼承法之下,太子承乾同魏王李泰之間的爭鬥愈發明顯。看似平靜的宮廷與朝堂之中,充滿著緊張的氣息。

只是這一切同大明宮裏的晉王李治卻又似乎是沒有任何相幹的。這位經由唐皇一手撫養長大的皇子恭恭敬敬的守在原身那已經失去呼吸的肉身之前,不曾有任何擅離,更不曾參與到兄長們的爭鬥當中。

縱使面上哀戚不能自己,多次於眾人面前哭泣到幾乎暈厥。這位晉王殿下卻是強撐著病體侍奉在君父跟前,守著君父的肉身,做足了一副仁孝模樣。

真假如何且不必說。塵埃落定一切未曾得到結果之前,太子承乾與魏王李泰這兩位同胞的兄長自不會因此而對李治做些什麽。甚至是或有意或無意的對其多出幾分放縱和無視,只待自身登上皇位。

因而就某些方面來說,於李治現下之所處的,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風暴最中心處再是安全與平靜不過的風暴眼,是權力旋渦中唯一的凈土。但明滅不定的燭火搖曳之下,眼瞼垂下面目顯露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間的李治卻清楚,這樣的平靜定不會長久。

所以,要做出選擇嗎?

李治仍然在踟躕。

這位晉王殿下其實並不相信自家阿耶的死亡,更不相信那似乎是自家阿耶,又似乎不是自家阿耶的大唐皇帝陛下,會就此而失去生命。這樣的感覺來得沒來由且沒有任何道理,畢竟人終歸一死,縱使再強大不過的帝王死後亦不過一抔黃土。但李治心中,卻早已經有了定論和決意。

不過是一條道走到黑,做足了一個雖深受君父寵愛,卻夾在兩位成年的兄長之間,可憐弱小而又無助的模樣而已。

當然,對君父的極盡孝順以及自身的仁慈、懦弱等種種,同樣是必不可少的。

李治並不缺乏同兩位同胞的兄長相爭的勇氣,更不願去做那坐以待斃任人宰割的魚肉。只不過——

晉王殿下尚且稚嫩的眉眼間似是有冷意一晃而過,卻又在轉瞬之間歸於哀意與悲傷。似是切切實實的在為著君父的離去而傷心與難過,在不願意接受事實。

自家英明神武的阿耶已然死去的事實。

李治身後,國靈之身無聲息間出現。沒有言語,沒有動作,更不曾驚起任何反應。恰如同與這天地合為一體般,只要嬴政不想,那麽在此大唐境內,其實很少有生靈能夠真正察覺到國靈之身的到來。

縱使是那仙神菩薩與修行中人,在大唐境內,在不付出巨大代價的前提下,難道還能夠同如日之初升一般的國家意志與命運組合相抗衡不成?遑論相較南贍部洲、西牛賀洲等的情況而言,東土本就自有其特殊所在。

因而不管那白衣觀音的算計如何,心中對這國靈的存在又有著怎樣的忌憚。有些戰鬥在未曾真正將臉面撕破之前,顯然是打不起來的。除非那菩薩真有著破釜沈舟,將這凡人帝國抹去而非是教化的意願。

但這顯然不可能,至少若非是在那最後的時刻,白衣觀音並不會做出如此的打算。因而幾番對峙,自認為略勝過一籌,將了國靈之身一軍,使其焦頭爛額給其一個小小的教訓之後,菩薩飄然遠去,轉瞬便消失在長安城外。

於此同時,此間發生的種種倒映到眼前,不過是略一轉念,嬴政便清楚白衣觀音挑動的是什麽,潛藏在長安城中的暗流,又究竟是什麽。

這對嬴政而言並不難解決。只要唐皇回魂再出現在大明宮中,一切便可不攻自破被輕易解決。無法掀起任何風浪。

恰如同八百年前的沙丘行宮內,但凡嬴政未曾真正的暴斃和死亡,那麽便是趙高、李斯、胡亥等人再如何的矯詔、玩弄權術又如何?一切的陰謀與算計皆不過是土雞瓦狗,並不足以生出任何效用。

但這樣的機會是八百年前的嬴政所不曾具有的。至於八百年後的大唐皇帝陛下......

嬴政並不曾以國靈之身將原身的面目與身形顯現,又或是附身在原身的肉身當中,將一切鎮壓。至於地府中的另一半神魂,同樣未曾在第一時間回返,再回到陽間。

並不僅僅是為了不將國靈之身同唐皇之間的聯系暴露,更因為此時的冥府、此時那溝通九幽接連黃泉的皇陵地宮中,尚有事情需要這帝王的完成。

向這冥府天地宣告大秦與秦皇的歸來僅僅只是個開始。君王的目標既然定下,劍鋒所指兵刃所向,所有的一切恰如同再是精妙不過的儀器與戰車一般高效運轉起來。

為這帝王的野心與目標而效力。

又或者說那曾經再是龐大不過的帝國本就是一架再高效不過的、因帝王的意念與意願而生成的機器。更遑論是在死後的冥府裏,在無需受到生老死病等種種困擾的亡者世界之內。

“王卿、蒙卿,未知幾位以為,此事可行否?”

大朝會之後是小朝會,是秦皇同諸位重臣們章臺殿中議事。

同八百年前並無不同。

但這偌大的宮殿之內懸掛與放置著的,不再是六國、百越、匈奴的地圖,而嬴政以及這殿中的重臣們目光所望向的,亦不再是東方六國。而是這冥府的天地,是陰曹地府、枉死城、羅酆六天等種種。

同樣的,這殿中的群臣們精氣神與面貌身形等被恢覆和留存在最巔峰的狀態,而非是死前的模樣。但一切卻又同過往有了不同。

如果說八百年前的秦皇是他們的榮譽與權勢、地位、金錢、利益等種種之所系,因嬴政這位政治強人的身份、地位及手段而不得不維系在嬴政的身邊。那麽今時今日,他們之再歸來和醒來,之所能夠在這冥府天地中現世,依存和唯一所能夠依存的,有且僅有那帝王。

漫長的時光歲月倥傯,對於仙神而言不過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裏史書工筆、人言、謾罵和詆毀等諸多種種的侵蝕之下,那本就已經死去的帝國同嬴政之間的關系與關聯早已經再密切不過。不可切分。

是較之以嬴政的國靈之身同那大唐更加緊密的存在。

這同樣意味了這皇陵地宮也好其間的種種生靈也罷,俱皆因嬴政的醒來而醒來,存在而存在。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隨著嬴政話音落下,王翦、蒙恬、王賁等出列,給出答覆。

肯定的答覆。

只是嬴政以掌心摩挲過腰間劍柄,卻未曾在第一時間下達命令,使其按著此前所討論的而行。而是開口,以目光緩緩掃視過眾人道:

“眾卿可還有何異議及補充?”

劍出驚天下。縱使冥府上空之中的諸多種種異象早已經褪去,但秦皇歸來皇陵地宮再現世,這些被封印在皇陵地宮裏無數年的秦人們,自然是同樣要向著這世間宣示自身存在的。

不畏戰,不懼站,不怕站。縱使面對的是死後的世界是一眾的鬼王、陰神,甚至是傳說中的存在。可是當嬴政將一切喚醒並且將口中的目標吐出,那麽留存在所有人心中的便只有一個目標與意願。

便是將冥府納入到掌控,叫這冥府之中只有一個聲音。

大秦的聲音,秦皇的聲音。

因而隨著嬴政話音而落下的,是蒙毅、姚賈等先後出列,對著君王陳情。表示這十殿閻君也好冥府的一眾陰神也罷,又或者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鬼王等,顯然並非是鐵板一塊。

所以在施之以雷霆手段的同時,應當先征服那弱小的,再馴服那強大的。遠交近攻合縱連橫,使這冥府的天地都收歸我大秦的掌控之內。

如是種種者,自是原本的大秦在掃平六合之際便已經做過的。而今再做來,招式老不老不說,好用就行。唯一所需要顧慮的,便是八百年時間間隔,此又是冥府,而非是凡間,他們對當今冥府之局勢,並沒有想象中的盡在掌握。

所以諸多種種做法與行為想要施展起來,不免有些困難。不過對此嬴政早有想法,更非是全然無有準備。只是在頷首表示認同的同時道是容後再議。

繼而將目光轉向王翦及蒙毅、王賁等人。

“既然是如此,那麽朕便在此溫酒以待諸位凱旋。”

“唯。”

一眾武將給出答覆。而後眾臣褪去,這偌大的章臺殿似乎因此而變得空曠。唯有君王的身影如山如淵,卻又似乎摻雜著幾許孤寂與寂寥。以手扶額,遲遲未曾有任何過多的動作。

陰雲漸起,不斷升騰,仿佛是要將嬴政的眉眼模糊,甚至是徹底湮滅和吞沒。

伴隨著惡意嘲弄與譏誚。

“秦皇嬴政啊秦皇嬴政,便是你將這封印揭開又如何?難不成你以為僅憑這些人,便足以同十殿閻君、一眾陰神,同鬼神相抗衡不成?”

是魑魅魍魎,是人心之種種欲念、詛咒於此而被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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